經濟觀察報 陳奇杰 任曉寧/文 曾經的“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”圖森未來在轉入AI與動漫游戲領域不到1年后，宣布解散旗下廣州公司（下稱“廣州圖森”）。

經濟觀察報記者從多位廣州圖森員工處了解到，2月17日圖森未來發(fā)布通知稱，廣州圖森公司關停、準備進入解散清算流程。

目前，廣州圖森的辦公室已關閉。截至關停前，廣州圖森員工人數在100人左右，主要負責開發(fā)金庸IP的大型3A游戲（指高成本、高質量、高體量的單機游戲）《金庸群俠傳》。

2月19日，圖森未來CEO呂程對經濟觀察報稱，圖森未來是跨界進入游戲領域的，為了降低開發(fā)風險、保證質量，在廣州、上海和北京設立了多個工作室，打算以內部“賽馬”的方式進行游戲開發(fā)。春節(jié)后，圖森未來對廣州圖森進行了例行調查，認為廣州圖森的交付內容質量不及預期，且管理理念不一致，及時停止合作更符合公司整體利益。

呂程沒有透露內部調查發(fā)現的具體問題。他稱圖森未來上海團隊吸收了一部分廣州圖森的人員。目前，《金庸群俠傳》的研發(fā)團隊有幾十人，后續(xù)規(guī)劃的團隊規(guī)模是100多人，與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的開發(fā)團隊相似。

圖森未來成立于2015年，專注于大型貨運卡車自動駕駛系統的自主研發(fā)，并于2021年在納斯達克上市，市值最高超120億美元。上市后，圖森未來先后經歷美國監(jiān)管機構審查、管理層動蕩以及裁員重組等一系列風波。2024年1月，圖森未來宣布自愿從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退市。

2024年12月，圖森未來宣布更名為CreateAI，并從自動駕駛卡車業(yè)務轉向生成式AI與動漫游戲領域。

解散廣州游戲團隊

2024年7月，圖森未來在廣州設立了廣州圖森未來互動科技有限公司，該公司由北京圖森未來科技有限公司、廣州大者軟件科技有限公司（下稱“大者軟件”）分別持股70%、30%。

羅曉在2024年8月加入廣州圖森，是最早加入廣州圖森的員工之一。他告訴經濟觀察報，解散發(fā)生得很突然。廣州圖森的負責人在春節(jié)返工后裁掉了一批管理人員，包括一位制作人和他招進來的一批員工。這位制作人自稱有知名游戲公司育碧的工作履歷。

育碧總部位于法國，曾被評為全球第四大游戲公司，開發(fā)了《刺客信條》《孤島驚魂》系列游戲。

但一個多星期后，圖森未來宣布，正在進行內部調查，為確保調查工作順利進行，從2月14日早上開始，廣州圖森全體員工暫時停工放假。

羅曉向廣州圖森一位負責人了解到，前述被裁制作人投訴至北京總部，稱廣州圖森團隊的管理和能力不足，引發(fā)了北京總部的調查。

經濟觀察報未能與該制作人取得聯系求證。對上述消息，經濟觀察報向圖森未來求證，得到的答復是：關于具體人員的信息，無法給出回應。

目前，廣州圖森的解散尚未塵埃落定。羅曉告訴經濟觀察報，作為廣州圖森持股30%的股東及實際運營方，大者軟件已對圖森未來單方面提出解散發(fā)出反對意見函，并給出三項提議：一、召開緊急股東會議，就公司現狀、財務數據及解散動因進行公開討論；二、提交項目階段性成果報告及后續(xù)運營規(guī)劃，供雙方評估可行性；三、探討股權結構調整、業(yè)務模式優(yōu)化等替代方案，最大限度保障雙方權益。

意見函還提到，目前廣州公司團隊高效運作，核心項目開發(fā)進度順暢；資金使用透明合規(guī)，無重大經營風公司完全具備持續(xù)運營能力；解散公司將直接導致前期投入付之東流，且可能引發(fā)員工勞動糾紛、合作方索賠等衍生問題。

對網上流傳的拖欠廣州圖森員工薪資的問題，圖森未來方面稱，在調查期間，根據審計的要求會有一定程度上的賬戶暫停，后續(xù)會根據溝通的進展解決問題。圖森會遵守所有相關法律法規(guī)，與受影響的員工密切溝通，保障他們的權益。

“賽馬”做3A游戲

圖森未來聯合創(chuàng)始人陳默曾公開表示，動漫和游戲是唯數不多增長的賽道，而且這個市場毛利很高，圖森未來因此選擇轉入生成式AI和動漫游戲賽道。

陳默稱，圖森未來做游戲有兩點優(yōu)勢：賬上的資金相對充裕，做游戲足夠支撐到2027年；人才方面，圖森未來傳承下來很多共通的人才，例如大模型和無人駕駛相通，基礎設施工具和工程人才相通。

轉入游戲行業(yè)后，圖森未來先后取得了《三體》《金庸群俠傳》兩個知名IP。

陳默非?？粗亍督鹩谷簜b傳》這一項目，稱其重要性就像《黑神話：悟空》之于游戲科學的馮驥團隊。

圖森未來在游戲開發(fā)方面采取的模式和騰訊等大型游戲公司相似，即以投資的方式成立相對獨立的工作室，再由工作室方面組建團隊，開展研發(fā)。

廣州圖森是主要負責開發(fā)3A游戲《金庸群俠傳》的工作室，經濟觀察報了解到，廣州圖森的負責人有多年開發(fā)游戲的經驗，曾開發(fā)過《環(huán)形戰(zhàn)爭》和《拉結爾》兩款有一定知名度的游戲，其中《拉結爾》在2019年由騰訊代理發(fā)行。

呂程向經濟觀察報稱，圖森未來在北京也成立了工作室，此前和廣州圖森平行開發(fā)《金庸群俠傳》，主要做一些戰(zhàn)斗系統和美術方面的內容。

今年1月，圖森未來成立上海工作室，將與北京工作室合作繼續(xù)開發(fā)《金庸群俠傳》。呂程稱，由于圖森未來對此前開發(fā)進度不滿意，當前《金庸群俠傳》項目全員都在北京集中進行開發(fā)，解散廣州圖森不會影響游戲開發(fā)進度。

但在羅曉和他的一些同事看來，來自圖森未來的游戲開發(fā)進度要求讓他們不解。比如，廣州圖森開發(fā)游戲不到3個月，圖森未來方面就要求他們做出游戲宣傳視頻（PV）。

羅曉稱，PV一般是在游戲制作一年后才考慮的，因為項目需要有一定的實機內容、模型及動畫等資產。而當時廣州圖森因為開發(fā)時間不長，缺乏各種游戲資產，很難制作出優(yōu)質的PV。

由于資金投入大，制作難度較高，在國產3A游戲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爆火之前，國內少有3A游戲團隊。

多團隊并行制作3A游戲，資源消耗和投入比較高。但呂程認為，游戲的開發(fā)成本和未來收入并不是一對一的關系，質量好，可能變成《黑神話：悟空》，質量差，可能就是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的10%。因此，圖森未來寧愿前期多花一些投入，采用多個團隊，并選出合適的團隊，以保障未來的游戲質量。

2024年12月，陳默公開表示，《金庸群俠傳》前期投資已經消耗約1.8億元，預計的投資開發(fā)成本是8億—12億元?？梢詫Ρ鹊氖?，《黑神話：悟空》開發(fā)總成本超3億元。

陳默為圖森未來定下重回80億美元市值的目標，并在2024年底的股東信中給出了自己的計算方式：80億美元的市值對應著5億美元的利潤，對應的大概是7億美元的凈收入，這一凈收入水平在游戲行業(yè)并不高。

他參考的案例基本都是3A游戲，包括使命召喚系列、俠盜獵車手系列、刺客信條系列等，這些游戲收入都在50億美元級別。

呂程透露，圖森未來在7月會先推出一些體量較小的游戲，并在7月或8月時推出更大參數的自研大模型。因為剛剛轉型，圖森未來需要在短期內先發(fā)布一些開發(fā)流程較短的游戲，以此展示自身的產品和AI能力。

（應受訪者要求，羅曉為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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